间野裸蔓

一切美好,皆如所愿。

【烨以姬日】浮华刹那(六)

※古风AU 一些狗血宫斗 双性

※城府深沉韩烨X清冷厌世姬发

ps:部分删减,完整可走wb或论坛。


22.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
回金銮殿的路上,姬发一直捂唇咳着,韩烨紧皱着眉头,忧心不已,“是不是方才着凉了,朕让人请太医。”


姬发看向他,摇了摇头,也不说话,靠着一旁捂住强压住咳嗽。气氛尴尬如此,韩烨捏紧了袖里的拳头,也将头扭向另一侧,不再多语。


两人一路无言到了金銮殿,辇车停了下来,姬发垂下眼,“臣妾可以回自己寝宫的。”


“回迎春宫还得小半个时辰,到宫里你该感染风寒了。”韩烨抿了抿唇,语气委婉中带了丝请求,“先到朕宫里换身衣裳,可好?”


姬发对上他柔和的一双眼眸,眼里掠过一丝动容,点了点头。


韩烨牵起他的手,搂着人下轿进了寝宫。


“朕让人备好了热水,你先去沐浴,朕还得去书房改折子,你若困了便在这歇息吧。”


说完,韩烨便松开手转身走了,姬发张了张嘴,想说句什么话以作挽留,又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想要抓住对方衣摆的手,捂唇又咳了几声,看了一眼披着的那件披风,将其脱了下来。


浸泡在热水里,确实舒服了不少,姬发阖着眼,回想起方才的情景,忽感周身阵阵发寒。他将头也没入了热水之中,似乎在用憋气在那些复杂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绪拧成一团,沉没在心底。


沐浴完出来,身子确实舒服了不少,宫女端来了一碗姜茶,说是皇上吩咐的。


姬发盯着那碗姜茶,接过喝了下去,胃里暖了很多,喉间那股咳嗽的冲动也缓解了不少。他看了眼一旁打理整齐的龙榻,低下眼移步去了偏殿。到偏殿后,姬发坐在床榻上,发现这张床换了新的,比之前的更大坐着也柔软了许多。


“方才奴婢打听了,这是前些日子里皇上特意吩咐人换的。公子,皇上心里有着您呢,刚刚那情形,若换作是别的男人,可是要进天牢的罪,连静贵人都同奴婢说,从前没见过皇上这般护着过谁呢。”春晓走上前,给姬发脱下了鞋,整理好了被褥给他盖上。


姬发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,“所以你觉得,本宫应该低头,应该同那些女人一样,得点好处就要欢欢喜喜地冲着他摇尾巴?”


春晓抿唇,“奴婢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
“那你是觉得,本宫应该知足了,皇上给我的已经够多了,对吗?”姬发微蹙的眉头里总蒙着一层阴郁之色,“可本宫就是贪心,觉着不够。这偏殿就是比正宫冷,本宫心里仍有委屈。”


闻言,春晓垂下了脑袋,“奴婢知道了。”她起身吹灭了蜡烛,偏殿里顿时暗了下来,姬发望着窗外,手臂张开摸着空荡荡的一侧,在春晓要将窗户合上的一刻开口拦住了她。


“留着吧。”


春晓顿住了动作,想到今夜苳苳不在,皇上也在忙,只能留下一轮孤寞清冷的月亮陪着姬发,收回了手退了下去。


姬发心里又空又莫名地有丝慌乱与躁闷,闭上眼在榻上辗转反侧,不能安稳入睡。


等到韩烨批完奏折已过子时,他放下朱笔,揉了揉眉心,起身回到寝宫,却发现龙榻上空无一人,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被人服侍着更衣的时候问了一句:“姬嫔何时回的宫?”


服侍的宫女愣了一下,看了眼一旁的锦绣姑姑,怯生回答道:“回皇上,姬嫔娘娘不曾回宫。”


“嗯?”韩烨皱眉,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床榻,“那他人呢?”


锦绣上前一步,“回禀皇上,姬嫔娘娘到偏殿歇下了。”


“偏殿?”韩烨挥手让宫女退下,眼神困惑,“为何不睡正殿?”


锦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皇帝,“皇上……这嫔妃留宿,向来是只能睡偏殿的,上次姬嫔娘娘不也是睡在偏殿吗?”


“上一次是……”韩烨话语微顿,又刹住了嘴,拧起了眉头,“你说的这条规矩,姬嫔可知?”


“娘娘自是知道的……”


韩烨语气有些发冷,“若不是你们多嘴,他怎会知道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?”


闻言,身后的宫女立即跪下,“皇、皇上恕罪,是……是奴婢说的。”


韩烨转身看她,“你说的?说了些什么?”


春夜宴里出了事,她们都是在金銮殿当差已久的人,自然知道今夜里皇帝心情极其糟糕,于是不敢隐瞒,“那日姬嫔娘娘在偏殿醒来,语气有所不满,奴婢便告知了娘娘宫规一事……”


“只说了这条宫规?”


“……娘娘还问……问宫中谁能留宿正榻,奴婢便回答,只有……只有贵妃曾……曾……”


韩烨闻言,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,回想起那日早膳便觉得姬发情绪不佳,当时他兴致大好,便无过多留意,没想到……


锦绣也怕韩烨降罪那宫女,替她解释了一句:“皇上,这自古宫中正榻只有皇后能留宿整夜,这宫女也没说错话……”


“贵妃也是嫔妃,怎么这榻贵妃睡得,姬嫔就睡不得了?当年贵妃得宠之时,你们可没讲这么多规矩。在朕的宫里,你们都敢对姬嫔有所轻视?!”


锦绣听了这话,脸色大变,立马跪下磕头,“老奴不敢,皇上息怒。”


韩烨冷笑一声,神色狠厉,“往后若是朕再知道你们拿着这些所谓的宫规来压姬嫔娘娘,朕决不轻饶。”


锦绣见皇帝当真动了怒,连忙应答:“是,是,老奴知道了,老奴会对下人严加管教,断不敢对姬嫔娘娘不敬。”


韩烨冷着张脸,拂袖走去了偏殿。边走脑海中边回想起那日的一幕幕,姬发一开始的失落到一点点被点亮的眼睛,在宫门前主动抱住他留他来用晚膳,此刻想来,他才知道,姬发鼓起勇气不仅仅只是想留他吃一趟饭,他不想在金銮殿侍完寝后被遗落在偏殿,可他却一声不吭地起身走了,还是去了那个他最介怀的女人的宫殿。


他越想心口越是发闷,甚至有几分隐隐作痛。推开了偏殿的门,走近了发现窗户没关,春夜里的寒风灌进来,惹得他生怒地上前合上窗,暗想着是那个没长心的宫女连这都忘了。


关窗的动静惊醒了浅睡的姬发,他翻身直起了身子,“谁?”


韩烨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,烦乱的心绪瞬间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下来,让他同这些日子一样,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畏缩。


“皇上?”姬发借着月光,看清了那人的背影,“窗是臣妾留着的。”


韩烨闻言,叹了一声,还是将窗户合上了,“开着窗冷,着了凉就不好了。”他走到了榻边坐下,姬发坐起来,靠在了床头,垂着脑袋,手指交叉在一起,韩烨握住了他紧张的手,“睡不着?”


姬发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。


“怎么不睡在正殿?朕那儿睡着舒服一些。”


姬发有些诧异地眨了下眼,“她们说……嫔妃不能睡在正殿。”


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,朕何曾对你下过这样的命令?你即便是睡了,朕能把你轰下去不成?”韩烨叹道,伸臂将人揽到怀里,摸了摸他有点冰冷的臂膀,“刚进宫的时候,你连朕的龙轿二话不说都敢坐,如今怎么连榻都不敢睡了?”


姬发听到这话,鼻子一酸,心里头憋了许多日的委屈瞬间爆发,他往韩烨的怀里钻了钻,话因为喉间的哽咽说得断断续续的,“她们……她们都说,说只有贵妃能……臣妾,臣妾怕皇上觉得,觉得臣妾不懂事,不懂规矩……”


是,从前的姬发天不怕地不怕,就算是皇帝赐死他,他都敢头也不回地前去赴死。可近日里不同了,就像韩烨说的,他越来越在乎那些流言了,从前那些人话里的刺不能伤他分毫,如今却精准地一根一根往他试图与韩烨触碰的心上扎,让他不得不忌惮和退缩。


“没有这样的事,乖。”韩烨抱紧了他,抬手轻轻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泪,吻了吻他的发鬓。


“可那一日……”姬发抬头,执拗地看着他,那日明明就是他将他放在了偏殿睡了一夜。


韩烨被质问得一时间有些哑然,他抿了抿唇,“那是……前一夜,朕给你洗净身子后,正殿还未收拾好,便只能将你放在偏殿歇息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侍寝嫔妃留宿偏殿,这规矩其实也并无道理,偏殿里的榻有些窄小,朕那夜便等宫人收拾好自行回去休息了。”


他捏了捏他的手,话语有些羞赧,“毕竟那夜荒唐了些,啧……宫人们也无所准备,朕……朕也没完全料到。”他抿了下唇,“这不,前日里给偏殿换了张宽敞些了的床榻嘛。”


姬发脸也有些红热,眼神飘忽,原来是这样……


“那,皇上会不会觉着,臣妾大题小作了些?”


“嗯。”韩烨咬了下他的耳垂,“是不好,你大可直接问朕。”见姬发咬唇不满,他又哼笑了一声,“朕也不好,朕也应该直接来问你。怎么因为这点小事,生了朕这么久的闷气,嗯?朕心里头也糊涂,不知该如何主动找你。”


姬发蹙起秀气的眉头,完全没发觉到韩烨从一开始的搂抱变成强势地将他按压在了身下,心里却还在纠结着另外一件事。的确,若只是为这一桩事他不至于和韩烨冷战这么久,“可是你那天跑去和贵妃说了我的坏话,这才不想理你的。”


这下可把韩烨说懵了,“朕……朕……”他眨了眨眼,一脸无辜,“朕何时同贵妃说了你的坏话?”


“那,那若不是受了你的示意,贵妃次日又怎会找我说那些……那些不太好听的话。”


“她说了什么?”


姬发紧抿唇,想了想,也不知如何开口,最后只好一笔带过,“没什么,意思就是说臣妾既然做了皇上的人,就应该识时务,懂些规矩。”他眼珠子转了转,“不然日后,会被皇上抛弃的。”


韩烨无奈地亲了口他的小嘴,“你觉得这是朕的意思?”他再次叹了口气,“若朕想要一个懂规矩的姬发,一开始便不会将你留在宫中。”他盯着他,两人离得很近,呼吸都仅在咫尺之间,“在朕的面前,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,旁人说他们的,你不必管。”他摸着他柔软的发丝,“天塌下来,都有朕顶着呢。”


姬发看着他心想着,若有一日,他倒下来了呢?他的身份不得不让他害怕他的离开。可眼下两人贴近的身子由不得他再想其他,他挪了挪身子,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处境,姬发垂下了眼,“皇上今夜……可要……”


韩烨愣了一下,随后咳了一声,作势起来,“夜已深了……”


姬发抓住了他想要离去的手,“皇上……陪着臣妾可好?”


“好。”韩烨知道他要陪着才能安心入睡,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。


23.

然而正当两人睡在榻上时,都久不能眠,姬发侧过身子看他,手臂环住了他的腰,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,“皇上日日批改奏折到这么晚吗?”


“嗯……倒也不是日日如此,今日不是举办了春夜宴吗?”说到这,韩烨睁开眼低头看他,“怎么样,觉得宴会好玩吗?”


姬发摇了摇头,“很无聊,不过点心味道不错。丽妃娘娘不是一舞惊鸿吗?”


韩烨哼笑,“朕不过随口一夸给个面子,你还较真了?”


姬发努了努嘴,是啊,他姬发从来不问世事,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,唯独对韩烨,事事都较真上了。


“怎么怪臣妾较真,若今日没出那一遭,现在躺在陛下怀里的就是丽妃了。”


“不会。”韩烨答得斩钉截铁,“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,躺在朕这的都只能是你。”他挑了挑眉,“你猜为何朕会允许淑妃举办这次宴会?你的请帖可是朕专门派人送去的。”


姬发皱起眉头,“请帖?”他都差点忘了这事,“我还以为你是与贵妃……”


韩烨失笑,“这又与贵妃有什么关系?朕请帖送去的时候,贵妃还不知道春夜宴一事呢。”他原以为姬发对这些所谓的算计和人心不屑一顾,这下一时间他也不懂他这小脑瓜里都想了些什么东西。


姬发咬唇,一时间有些羞恼地背过了身去,闭上了眼,心念着这可不是他多想,要怪就怪贵妃那话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,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韩烨肚子里的蛔虫,自己揣测过度,还平添来误导了他。


韩烨见人恼羞成怒了,便也转身从背后揽住他,“好了,不说这些了。”


韩烨叹了口气,不过近日里他都未曾休息好,抵挡不住睡意,他将人拥紧了,闭上了眼。


次日韩烨一早便醒了过来,刚晃了会儿神,动了动身子,怀里的人不满地发出一声嘤咛,环抱住他腰身的手在后背按着节奏缓慢带着安抚地拍了拍,韩烨愣了一下,随后反应过来,这人是把他当猫儿了呢。


尽管如此,韩烨也不再乱动,抬手拨开了姬发额前的碎发,露出了沉睡中恬静的面庞。对方被碎发拂得面颊有点儿痒,一张小脸皱巴巴地拧在一团,摇头躲开韩烨的手指,往他怀里埋了埋,韩烨瞬间被逗笑了,觉得可爱极了。


紧接着他又勾了勾他背后的青丝,有时捏捏他的小手,靠在床头玩得不亦乐乎。从前他从不沉溺床榻,天一亮便起来洗漱上朝议事,直到有了这遭,才懂为何会有帝王从此不早朝。


姬发睡眠本不算太浅,可这么被折腾,也被捉弄醒了。醒来打了个哈欠,抬头被坐在床头盯着他看的皇帝吓了一惊。


韩烨看着他同只炸毛的猫儿一样,笑意更甚了。


“爱妃醒了?”


姬发嘴唇不自觉撅起,“皇上怎么没去早朝?”


“今日休沐。”


姬发蹙眉,“既然休沐,皇上昨夜又为何改奏折改到了子时?”


“那不是为了今日能好好陪陪你嘛。”韩烨将身子又缩回了被窝,手臂一伸把人搂了过来。


24.

两个人折腾到了日上三竿才更衣完,传了早膳。


“皇上,芳毓宫的人一大早便在外头等了。”槐桉恭敬道,韩烨点了下头,“让她们进来吧。”


淑妃走进宫,看到姬发低首沉默喝汤的模样,神色微微一顿,而后转向韩烨行了一礼,“皇上,臣妾已经查明了昨晚之事。”


“说。”


皇帝有些冷硬的态度让淑妃心里有点发颤,“……是那名御前告状的宫女因为丽妃娘娘在宴会上出风头一事,心生妒忌,才借了姬嫔的名义引丽妃前去荷塘,再将其推进塘中,嫁祸给姬嫔。”


姬发皱起了眉头,放下了手里的碗,张嘴想说什么,韩烨却握住了他底下的手,“那名宫女可有处置?”


“禀皇上,宫女事情败露后便一头撞死在了宫墙上,方才臣妾所知也是宫女留下的遗书所言。”


姬发眉头皱得更紧了,韩烨依旧是捏着他的手,示意他不要说话,“你所说的,可与丽妃证实?”


“是,臣妾昨夜守了丽妃一夜,待她苏醒后立即询问了具体状况,确实如宫女所言……”她抬眼瞥了一下姬发,“此事与姬嫔娘娘无任何关系。”


“嗯。”韩烨点了点头,“既如此,宫女也已服罪,那便就这样吧。槐桉,送些补品到盈翠宫,让丽妃好些养身子。事情解决了,但后宫也要引以为戒,淑妃,你是四妃之一,更应该好好约束底下人才是。”


“是……”淑妃跪下磕了一头,背后尽是冷汗,“臣妾定谨记皇上教诲。”


“嗯,回去吧。”


淑妃走后,姬发不依不饶地抓住了韩烨的胳膊,“不是这样的,昨天的事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。”


韩烨看了眼周围,槐桉识趣地将服侍的宫女屏退了下去,韩烨叹了口气,看着他,“何以见得?”


“我救丽妃的时候,她嘴里喊着皇上,定是有人借了你的名义叫她去的荷塘,我与丽妃之间的矛盾,再加上昨夜她又风头正盛,就算是我让春晓去找她她也不可能跟着去花园的。”姬发其实昨晚在韩烨过来之前便把这件事细细地想了一番,“而且,那宫女把我引过去后就不见了,她一个女子分身乏术,怎么可能从我身边悄无声息地跑去桥上将丽妃推下去,又回到宴会去找你告状?”


“是是是,你说的没错。”韩烨点头,“这些朕很清楚,淑妃也很清楚,丽妃也很清楚,所以你觉得为什么朕要淑妃去查这件事呢?”他拍了拍姬发抓着他衣袖的手背,“你要知道,这宫里头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敢冒充朕的名义引人离开宴会的。”


“你的意思是,是淑妃的人?还是……贵妃?”


“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这件事的矛头的确是冲着你来的。淑妃是个聪明人,无论这件事的谋划与她有无关系,既然她们这个局在朕这里毫无作用,那么最好结局的方式就是将你摘得一干二净。”


对于帝王而言,嫔妃的手段是他可借可不借的刀,若是韩烨想要拔除姬发的存在,那么这个局就是他最好的借力,可他要一心护着姬发,那么这场谋划将毫无意义。就连淑妃给的这个说法,丽妃隐忍默认的说法,也不过是在顺着韩烨的意思讨好他罢了。


在某种意义上,后宫中的每一场淘汰,都不过是皇帝对身边人的筛选罢了。


姬发咬唇,依旧固执地看着他,“可丽妃呢?那个宫女呢?臣妾昨日若是选择不入这个局,丽妃可能会死在那。”


“发儿,不仅是丽妃,也不仅是那个宫女。”韩烨眼里神色晦暗不明,“朕若是换个态度,你可能也会死。”


姬发不说话了,他垂着眼,神色有丝忧郁,韩烨见状夹了枚虾饺放在了他的碗里。


“别想那些了,来,吃饭,吃完了,带你出宫玩玩。”


“出宫?”姬发抬起头,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几分,韩烨面上也浮现了笑容,“对,今日休沐,朕打算带你出宫玩玩。你当初进宫匆忙,想必还没到京城游玩过吧?”


“皇上真贴心。”春晓笑盈盈地给姬发添了小碗汤,“娘娘前些日子还在宫里念叨着想出宫看看呢。”


姬发回头带了些娇嗔地瞪了她一眼,不过这下气氛好了许多,韩烨笑着去搂他的腰,“那岂不是朕与爱妃心有灵犀?”


姬发拿起筷子,吃下了那枚虾饺,“臣妾见识少,其实在皇宫里待一辈子也无妨。”


韩烨闻言靠近了他些,将下巴搁在了姬发的肩膀上,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,“就当发儿陪朕出宫玩玩,可好?”


姬发知道他是在哄他,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,却还是羞怯地抿着笑,“这是皇上说的。”


“是是是。”


韩烨凑近亲了他的脸颊,从身侧后方抱着人不放手,姬发只好夹起吃食一口一口地喂给对方,这一幕让旁边伺候的春晓见了都忍不住害臊。


早膳过后,姬发陪韩烨到御书房里坐了一会儿,陆微寻正好上门,看见姬发的时候,脸色却显得不太高兴。


他装模作样地坐在轮椅上鞠了一躬,姬发还没开口免礼,那人便自顾自地直了身,神情傲慢得与姬发初入宫时不分上下。不同的是姬发不喜行礼是因为本身乐意自在,而陆微寻眼下一看就是存心刁难。


若是他人姬发早不乐意地甩脸色了,可这位陆相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头号心腹,他瞧向那人半废的双腿,又转而看了眼韩烨,抿了抿唇便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了。他本就不喜礼仪,所以他人对他态度如何,他也清清淡淡的,不挂记于心。


陆微寻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,韩烨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笔,“今日朝廷官员休沐,陆卿特让人来传了口信,所谓何事?”


陆微寻笑了笑,“臣特意赶来,那定是有朝中大事。只是……”他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姬发,“姬嫔娘娘在这,恐怕有所不便。”


韩烨闻言顿了顿,扭头看向了姬发,姬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,后宫不干涉朝政他还是知道的,至少不能在御书房这样的明面上旁听君王与朝臣的议论。


他站起了身,“臣妾想起宫中的猫儿还没喂食,就先告退了。”


“嗯。”韩烨握住姬发的手,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,“等朕这里忙完了,就去迎春宫接你。”


“好。”


姬发走后,陆微寻回头瞅了眼对方离去的身影,捂唇咳了一声,“这姬发,依臣看,倒也不如传闻中那般生冷刻薄。”他看向座上的皇帝,眸光微闪,“不得不说,皇上还真是训人有方,在这后宫拿捏人心的手段上,臣可真是自愧不如。”他又换上了那种笑面虎的皮,“要不然这皇位怎么让您坐得稳稳当当呢。”


“收起你这些无端揣测和油腔滑调。”韩烨合上了手里的折子,“奏折朕都看完了,怎么,是庙会出了什么岔子?”


这场庙会是韩烨安排的一场祭神仪式,为的就是推动坊市变革的实行,并且特地设在了晚上。如果不出他所料,李相那边定会派人行动,搅乱庙会秩序,以此阻挠变革。


“国师不见了。”陆微寻语气无奈,“虽说这大靖国师从来不参与朝堂纷争,可这庙会在即人失踪了未免也太不给你这个皇帝面子了吧。”


闻言,韩烨眉头紧皱,他思索了一番,“罢了,就说国师告病,你让凌云快马加鞭赶去请位城外的隐士高僧请来主持仪式。都知道祭神是个幌子,想来国师也是不想淌这趟浑水。”


陆微寻点头,“我已经让凌云去办了。”他话语微顿,“不过,你真打算出宫?凌云调离了城,谁保护你?”他靠在椅背上,嘴角努了努,“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,还要带着你那颇受争议的男妃出宫?心可真大。”


韩烨面上浮现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,“你都说姬发颇受争议,倘若出了事,可不就更精彩了?”他抬起笔,浓墨落在了宣纸上,“荣亲侯这督察的任务不是拿着坐立难安吗?吃了朕的甜枣,还想讨李相的好。朕啊,就是要让他没得选择。”


“可你这位是个远地的庶子,相府里的少夫人可是嫡女,荣亲侯要攀关系那肯定相府亲近。”


“那你说,是那姬珞帮得了相爷,还是朕这位帮得了朕呢?”韩烨摇了摇头,“当初荣亲侯不想把女儿送进宫,就是知道这里头水深得很,他宁愿是死一个儿子,都不愿意像如今这样夹在朕和老相爷之间进退两难。可是姬发聪明,他比姬珞一个没出息的嫡女,更值得荣亲侯相信。再说,朕不是在这里吗?朕能让姬发受人欺负?”


陆微寻唇线紧紧抿成一条线,仔细想了好一会儿,“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顽固派终究是斗不过你这个皇帝的,你也到了而立之年,想来李相若不是贪心,也早知道他迟早会败在你我手里,你既然给了侯府这条路,荣亲侯又为何如此犹豫?”


“因为伴君如伴虎。”韩烨叹了一声,“他忌惮,姬发会变成第二个贵妃,而他,会变成第二个李相。”他放下了笔,站起身,看了陆微寻的腿一眼,“朕欠你半条命,但在朝廷上,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筹码,在朕身边有恃无恐的。”


“那姬发呢?”陆微寻仰头看他,意味深长地挑眉,“他忌惮你吗?”见对方不回答,他冷笑一声,“他可不怕你,韩烨。荣亲侯愿意或者不愿意,你都有办法让他给你做事。姬发呢?你也要用这样手段,逼他?”


韩烨走下台阶,推着陆微寻的轮椅转了个方向,走向宫外。


“手段也有好有坏,你别说得这般难听。”


“我只是怕你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陆微寻耸肩道,“可能是人不一样,我就没你这般道貌岸然。”


“是,但凡你嘴巴能抹点蜜,也不至于这么多年,也毫无进展。”


“啧,真心你懂吗?我这是用时间来衡量我的真心。算了,跟你说也没用,做皇帝的人,都是没有心的。”


“闭嘴吧你。”
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御书房,韩烨亲自推着陆微寻走到了马车边,让人扶了上去,送出了宫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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